无论诗歌创作、文化批评还是摄影、装置艺术,杨小滨均做得有滋有味且如此富于每个形式自身的意义,这位现居台北供职于“中央研究院”的诗人显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自由活泼的青春气,他热烈穿梭于艺术每个领域的尝试似乎与他挣脱有形无形束缚后的全身放松有关?
阅读杨小滨博客,你就会对哈佛大学王德威教授评价杨小滨“有多重面貌,而且面面俱到,他是华语世界一位最有才情的创作者”的断语感同身受,无论诗歌创作、文化批评还是摄影、装置艺术,杨小滨均做得有滋有味且如此富于每个形式自身的意义,这位现居台北供职于“中央研究院”的诗人显然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和自由活泼的青春气,他热烈穿梭于艺术每个领域的尝试似乎与他挣脱有形无形束缚后的全身放松有关?
且看他2005年11月19日开博第一天的吆喝“卖勃啦,卖勃啦,我是卖勃的小行家!中华民族到料……最勃起的时刻,每个人被迫着发出叫春的吼声!”,这样调皮的教授在大陆哪里找?善用谐音字是杨小滨的一个游戏,他的博客链接名字全部用此手法让读者仿佛面对一群怪兽,譬如“麻用剥”之于“马永波”,“憎红”之于“曾宏”等,我在点击这些怪兽寻找它们的原型时发现,许多怪兽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名字在杨小滨博客上,杨小滨没发现只能说明杨小滨自己也很少去这些怪兽的家(抱歉,这个秘密被我泄露了)。
在杨小滨的博客中,作为学者的杨小滨专文研究了罗兰·巴特、德勒兹、本雅明、海德格尔等等大陆耳熟能详的西方理论大师却很少在自己的批评文本中引用他所研究对象的只言片语,这是他区别于大陆众多同仁的地方。杨小滨读大陆诗人李亚伟、读台湾诗人零雨,都很见性情,他不借助外来理论来拔高自己,他只说出自己生命中与写作对象因呼应而生发出感想的那些话,恰恰是这样的话才能在读者中引发继续的呼应,读者也因此和他的写作对象直接呼应。打个比喻,当杨小滨把自己叠加到李亚伟、零雨身上时,叠加到杨小滨身上的我们因此也与李亚伟、零雨,直接叠加。
移居台湾前曾在上海社会科学院工作过的杨小滨,诗歌成长期与大陆第三代同步,这使他的诗歌语言有着明显的探索性质。杨小滨在接受康赫访谈时说到自己八十年代的诗歌写作“试图把谐谑性带入诗歌中来,把抒情主体丑角化”,迄今杨小滨依旧沿着自己这一写作路径行进,创作了“女”字头系列譬如“女太阳”、“女时钟”等,及“后……主义”系列譬如“后摄影主义”等。
杨小滨是一个很有情趣的知识分子诗人,在我的阅读感觉中,在“不装”这一点上他与诗人西川近似,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种类型。我以为这种类型的诗人才能走得长久,也才有望成为诗歌史上的大师,因为“不装”,他们才能俯下身子接近地气,也才能最大限度地吸纳学院的高蹈和民间的生猛,他们的写作也才能因此不僵化,他们的诗歌生命也才能如大树般茁壮。
在对杨小滨做了如上的背景阐述后我们来到他具体的诗作面前,在《四季歌·夏》一诗中,“夏天”这一抒情主体作为全诗第一主角,有着绝对强悍的自主权,它“一步就跨在我们肩上”,用的是它“没有教养的腿”。夏天的泼辣和流氓气让读者不禁莞尔。
可怜的“我们”——诗中的配角,似乎就是专门为了充当夏天施虐的道具,当我读到“我们”喝下热乎乎的夏天,“尿出金子”时,我第一反应是南方人的口头禅“上火了”,出生成长于福建南方的我到北京才发现,“上火”这个词汇在北方基本没用,北方的水土不容易让人“上火”,但在南方,一个人三天两头“上火”是常事,表现症状之一就是“小便赤黄”,在诗中,诗人把它美化为“尿出金子”,杨小滨真不愧现居台北啊。
至于诗中这句“血却白白流掉”,我想是否作者用它来强调“汗”的珍贵?理论上把“血”换成“汗”无疑比较准确,但,准确并非诗歌的主要元素,不准确反而是诗歌需要的。不准确了,肆意理解的空间就更大,也许如此吧?
接下来诗人写出了在夏天易患的几种疾病:疟疾、梅毒、高烧,直至成为焦尸,这真是令人无法忍受又不得不忍受的夏天!此处的“焦尸”又让我忆起南方人的另一个口头禅“热死”了,唉,南方的热真是只有南方人才知道,那种潮热、闷热、逃不出蒸拿房的热,真正是北方人难以想象的。
终于,我们等来了九月,秋天即将到来,夏天即将过去,但作者可不这样直白,对夏天忍无可忍的愤怒终于要在九月爆发,因为秋天很快就要来了,不管夏天愿不愿意,它都得消失,怎么消失?愤怒的作者给它安排了一个可怜的下场——被处决。秋后问斩是人间法律,在季节的循环里,必然要走的夏天就这样被作者公报私仇处决了,给的罪名还很荒诞:夏天强暴了春天。早已死去多月的春天现在被欲加之罪地拉给夏天强暴?杨小滨可够狠的。
我猜,一直生活在南方酷热天气里的杨小滨,一定饱尝了夏天之苦。 (文/安琪[著名诗人,作家])
四季歌·夏
杨小滨
看见夏天,才知道春天的虚伪
赤裸裸的夏天迎面走来
没有教养的腿,一步就跨在我们肩上
夏天,颠来倒去还是夏天
而我们累得汗津津,一夜间熟透
尝到夏天就是尝到自己,依旧贪得无厌
夏天刚出炉,就端在我们面前
喝下一锅热乎乎的夏天,尿出金子
服用过量,还至死不渝
血却白白流掉,无非是冲着一个无耻的夏天
这样,我们就比夏天更烫
从疟疾一直患到梅毒
高烧至死,仅仅留下一具焦尸
在一个夏天里叫卖用剩的灵魂
摸着夏天,舔着夏天,忍受着夏天
夏天,年龄不详,籍贯不详
在五月的某一日强暴了春天
将立即押往秋天执行枪决
[责任编辑:福建台办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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