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1990年的四月,即1991年你自杀前一年,你去了新疆寻访王洛宾。这一次见面,你忽然燃烧起了爱的烈火,所有无关现实,只关系浪漫的想法,就如你写的《梦田》的歌词:“每个人心里一亩田,每个人心里一个梦,一颗种子是我心里的一亩田。”你的田、你的梦、一颗种子,都是爱。因为你是无比热烈地爱着生活,那一句“用它来种什么,种桃种李种春风,开尽梨花,春又来。”梨花开尽了,自然是晚春,该是初夏了,可是你说春又来了。多么好的愿望,美好的总是舍不得走远,连续不断地在反复循环。多符合我的梦想,一听到这样的歌词,我便会想哭。如果真的可以如此,你便不会那么快绝望崩溃了。
你带了全部的生活希望,装在一个箱子里,然后写信给王洛宾,告诉他你全部的希望。于是他西装革履地去机场接你了。随后,拍摄王洛宾纪实生活片的摄制组就住进了你和他的家里。本来你设想了那么多自由美好的平实生活,结果却是你每天在不停地配合摄制组扮演王洛宾的粉丝。你像个演员一样住在王洛宾的生活里。王洛宾乐此不疲地参与拍摄自己的纪录片,没有时间来爱你。你热望的生活不是这样的,这简直是一种可怕的打击。
你怎么能想象得了呢,王洛宾大半生的艰难和被否定,现在对功名的渴望,对自身成就的肯定变得异常强烈。而你的成长环境与他相差太大。你的西式思想,王洛宾是理解不了的,即使他也曾经和你一样,很浪漫地为了艺术在大西北生活几十年,但是他那几十年的精神状态也是自闭式的。你们之间思想观念的差距如隔了两个世界、两个世纪。他也不肯让你真正进入他的精神世界里,因为那里满目疮痍,不堪回首。你无力为他打扫过去的尘埃,也害怕忍耐着去慢慢唤醒他那沉睡多年的爱情。是的,他的爱已是死灰状态,如何点燃呢?连理解都是毫无指望的。
某天当你们在饭桌上过着琐碎的日子时,你忽然发现,原来生活中的他是那么平凡,和《在那遥远的地方》里的他并非同一个人。近距离地看清了所有丑陋和平凡,你崩溃了,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对着王洛宾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一通。你的爱情梦就此彻底破灭了,你离开了王洛宾,到处流浪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台湾。梦既然消失了,那么生的意义也就一同死亡了。没有爱情怎么活呢?尤其连做爱情梦的信心都丧失殆尽时,死是多么好的事,从此少了一些无聊的人和事的打扰,可以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没人来烦扰了。你实在不需要那些无关的人来关心你。
你完全可以如此大胆勇敢,你真的无所畏惧。在白色极权专制时代,你曾翻译了西班牙漫画家季诺的传世作品《娃娃看天下》。这套漫画作品背景是阿根廷,是季诺对专制强权军人政府的嘲讽。你编译时加入了自己的理解,是否对当时自己所处的环境也有着自己的一番独特认识和解读呢?因为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只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像你逃学,去撒哈拉沙漠,去找王洛宾,到最后的自绝。你从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背影或者傀儡、道具。所以,罗大佑说你“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责任编辑:福建台办张宁]
京ICP证13024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2003391 主办单位:福建省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 中国台湾网
地址:福州市华林路80号 邮政编码:350003
Copyright 2009 Taiwan of the Fujian Municipal Governmen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