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麻雀吧,或者还有些别的鸟儿,好几十只聚在窗外讨论着我不懂的事物。清晨阴阴的,但鸟儿们显然热爱这样的天色,这发现让我有些难受。即使不是同类,隔着窗子,我注视它们的时候依然感受到了不安和尴尬。我说话的能力正逐渐退化中,想必这也是我要的,长期幽居的结果。
在漫长的、需要厘清的虚假中,早晨是真实的,窗外的鸟鸣和天空也是真实的,但人们似乎从来都不需要真实度日。
曾经整整一年,没日没夜地写着一套丛书。内里的干涸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交稿到第三本时,我便疲态备显。路走不到一半,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放下的理由,短暂休息之后,只得强迫自己继续上路。
写字这活儿不是制造业,一旦心觉疲惫,抗拒就来了。每每夜深人静,我一边抵抗着自己,一边继续敲打键盘。这种状况愈是拖延日久,愈发觉得生不如死。
克里希那穆提在《生命之书》中说:大部分的人都有各种形式的痛苦,但不知道如何面对它。因此不是崇尚它、合理化它,就是企图逃避它。
“不为自己找借口,更不对它产生意见,只需彻底与它共处”,这就是克里希那穆提给出的答案。
在临近崩溃的时刻,我总是寄望于灵修或禅修类的书籍让自己获得些许平静。透过阅读,我知道自己是芸芸众生之一,我的苦痛以及遭受的折磨并不大于其他人。更幸运地是我还能书写,而敏锐感知到疼痛、美好的觉知就是我书写的利器。
克里希那穆提说:“不要对美丽习以为常,同样地,也不要对痛苦习以为常。”身处尘世,生之疮痍满目,痛苦时时在眼前,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了生活而接下来的丛书书写,以及已经签约无回头路可走的现实状况,让我不得不依从自己的生命宝典,努力与自我共处。
到8本书如约完稿,我已经被自己长时间的纠结、分裂折腾到没有任何知觉了。男友说,我们去旅行吧!
往台东的一路上风景锦绣如画,但一贯天真的我竟麻木得没有发出任何一声惊呼。“我失去感觉了。”有些虚弱,更多害怕,如果持续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呢?男友体贴地握紧我的手,说:“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去听听海浪。”
卸下行李时宛若卸下了心防,简陋的海边居所敞开蓝色的双臂用力拥抱着我们即将耗竭的身躯与心灵。民宿女主人离开后,我闲散地倚在躺椅。我自知此刻形体如猫,极尽懒散和软塌。远远地,海的声音越过防浪林一波波震动着我的耳膜。砖砌的小桌上零散摆着我们的相机、手机、帽子和包包,整洁成癖的我却完全没力去收拾什么,让残局永远是残局吧!我想,这或许是自我隔离于世人的必须,我总是如此,希冀能做到旁人眼中的完美,却让自己如橡皮筋一般愈拉愈长,终至疲软失去弹性。
[责任编辑:福建台办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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