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控文明的出口处做梦——读台湾诗人罗智成的诗集《地球之岛》

　　人类的爱欲这一心理原动力在精神分析学派那里，被看作是文明发展的内在动力，正如马尔库塞在《爱欲与文明》中所阐明的：“存在本质上是对快乐的追求。这种追求成了人类生存的‘目标’。想把生命体结合进一个更大、更稳固的单位的爱欲冲动成了文明的本能根源。”人类总是有着自由本能的冲动，渴求爱欲的解放，一旦“现实原则”大面积溃退，这“无法餍足的爱欲”就会对文明本身带来巨大的破坏性冲击，于是，保持清明意识的诗人在诗中坚定地扮演了先知的角色，预言了人类文明即将到达了一个新的临界点，一个可怖的荒原景象就在文明发展的另一头。“不时有些深海的内脏被冲到沙滩上/曝晒成动物或植物的尸骸/这是这颗行星时刻进行的新陈代谢/46亿岁的温柔巨兽舔着全世界的海岸”。（《潮汐》）

　　三

　　罗智成在诗集的序中这样设问：“在文明之前，一个人类个体对他所不熟悉的地球，会有怎样的想象或知感经验？在文明之后呢？或者，某种‘后文明’的思维将是何种面貌？它来自怎样的知感经验或基础？对那样的心智想象，诗或文字可以怎样来掌握或探索？”这些诘问，正是《地球之岛》对人类文明省思的出发点，在“前文明”与“后文明”的状态下，人类的处境会是如何的呢？罗智成秉持着儒家的生命关怀，“宇宙内事，便是已份内事”（陆九渊语），以诗性的智慧，对这些问题做出的深刻却又极富美感的回应。

　　当我回到地球 人类已离开许久

　　夕阳频频回顾 成排货栈空置的码头

　　海豚无辜的眼神隐约闪烁下一次文明的燧火

　　被野放的宠物隔代遗传着不解的忧愁与温柔

　　——《进化》